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盧啟明/懷念曾祥和老師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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盧啟明/懷念曾祥和老師

祥和老師是一位對待學生如同家人、朋友的好老師,我也因為她的接納,先成為修業學生,後成為「青田家族」的最後一個成員。老師的教導和恩惠,讓人無限感懷。
  2007年上學期,我選修老師的「西洋民主政治發展史研究」,課堂中乃一路從希羅時代的城邦政治,談到近代歐洲的民主發展。老師說,歷史就這八個字:「鑑古知今,鑑往知來」,讀歷史的人就是「作偵探」,瞭解過去的事情,俾便知曉未來大致的走向。老師治學認真,對待學生也很嚴謹,有一次我因為準備不及,隨便找了一本中文書「應急」。口頭報告時,沒想到老師竟然知道引用的是出自何書,還指導我應該參考更好的原文書,我當下很不好意思,但是更謝謝老師的指正,從此便不敢偷懶,並更加敬仰老師的淵博。
  老師儘管年紀大,但是記憶和體力十分驚人,上課時乃娓娓道來,傾瀉歷史的長河,帶學生深究知識堂奧。老師說,她生平最喜歡的就是和學生一起探索歷史的世界,所以對莘莘學子的求知心,再怎麼樣都不會累,三個小時都不需要休息,一定是知無不言,言無不盡。此外,老師還戲稱「陪公子讀書」很開心,但是回到家就「累攤了」。由此可見,老師真的是傾囊相授,用全部的精神要幫助學生,而且非常平易近人,她的學問就是她的生活,並期待學生有所進步。
  後來,期末考時發生了一件小插曲。當時有一位同學希望考試時間延後一小時,於是逕自跟其他同學和系辦講,以為系辦會通知老師。那時,我和幾位同學仍依平常上課時間到校預作準備,沒想到老師當天才知此事,因此大發雷霆,覺得學生處事不當,因此不但馬上舉行考試,且一邊嚴嚴地責備我們,因此早到的人反而是在訓誡聲中作答,如坐針氈,心中非常焦慮。後來我覺得對老師實在失禮,乃陪同返家,並再三道歉、解釋。實在很感謝老師,她後來也接受我們的認錯,很寬容地原諒學生。顯然的,老師確實是一位「真性情」的長者,她不能容忍師道打了折扣,總是直接糾正學生的誤謬,卻又以給予改過的機會,令人難忘。
  到了下個學期,因為一些因素,老師就沒有再開課。我去拜訪老師的時候,她問我願不願意住在這裡,有一個男孩子,似乎比較安全些。因為老師的接納,我就成了青田家族的一分子,這實在是莫大的恩惠和安定,對生活和學習不知道蒙受多少幫助。老師的生活十分簡樸、節能、環保,有自己的人生哲學。老師常說,因為住在一起,就無法隱瞞什麼,身為老師就是要言行一致,因為一切就是攤在眼前,騙不了人。同時,大多數的家事老師都自己來,不大假手別人,因為她認為做家事是最好的運動,我則是常在幫忙擦地板時,和老師聊天,她總要我說些年輕人的想法,但事實上最有想法、理念最正確、心態最活潑的反而是老師本身。
  有時陪老師上菜市場,發現老師很關心農人和菜販,認為基層民眾的生活其實並不容易,尤其是一對家境較有需要的母女,老師甚至會刻意多買她們的菜,哪怕是賣相比較不好,老師還是甘之如飴。她說幫助人不能直接施捨,要讓對方有尊嚴,而且總是謙和有禮地對待所有的人。有時和老師一起吃飯,老師也會傳授一些廚房哲學,例如用最優良而精簡的食材,透過便利的「懶人食譜」,就能烹煮出一鍋好菜,還記得老師最拿手的就是炸醬麵、水餃、滷肉、火鍋等。一開始我也曾經班門弄斧,後來老師就說不用勉強。老師的餐桌其實就像是趣味的課堂,往往從中學習到最多的經驗和知識。
  老師時常收聽廣播、閱讀報紙,又有親友時常交游,對於國內外大事瞭若指掌,她自己也說是現代秀才,不出門而知天下事。老師最關心政治局勢,認為政黨政治已經走了兩三百年,現在已經出了毛病,就必須由現代的人來想辦法解決。還記得我們最後的聊天是談到民初政治人物和馬克思主義的關係,最後她也是淡淡地說,那是該時代人們遇到的問題,現在已經行不通,要找新的出路才行。老師也認為數十年研究歷史,使得她預測趨勢十分準確,也經驗到人性的複雜,乃能悠然面對自己的人生,展現一種圓融的智慧。
  雖然後來開始一邊工作一邊唸書,較少時間和老師深談,但話家常之間,仍然感到老師的活力和睿智,她說現在科技進步,人都要活一百歲了,流露出達觀、開放的神情,也對宗教信仰採取尊重的態度,她幫助佛教團體、捐贈衣物給教會,期待國家安定、社會和樂,各方面都上軌道。老師本身是待人處世的典範,也很關心學生的課業和生活,鼓勵結交好友、尊重師長,帶給我很大的影響。老師的一生正如其名,充滿慈祥、平和,何其有幸能蒙受老師的教導,永遠懷念您,老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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